聖誕故事的焦點我們常常都放在馬利亞的順服、牧羊人的敬拜、東方博士的追尋,或是那個躺在馬槽裏的嬰孩。但今天褔音經課卻轉向一位在聖誕敘事中近乎沉默、卻至關重要的人物—木匠約瑟。
18-19節,經文一開始就告訴我們一個極其棘手的處境。在第一世紀的猶太文化中,「許配」遠非今日的訂婚可比,它是一份具有法律約束力的婚約。除了尚未同房之外,雙方在法律上已是夫妻。因此,馬利亞的懷孕,在任何一個外人看來,只有一個解釋,就是通姦。
這讓約瑟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兩難。馬太形容他是一個「義人」。這個詞意味着他是一個敬畏上帝、謹守摩西律法的人。根據申命記22章的律法,對於不貞的女子,最嚴厲的懲罰是可以用石頭打死。作為一個「義人」,約瑟有責任維護律法的聖潔與公義,他不能對這件看似「不義」的事視而不見。他完全有權利、甚至有義務,將馬利亞告到長老面前,讓她遭受公開的羞辱與懲罰。
然而,經文緊接着說,他「不願意張揚使她受辱,就打算暗中與她解除婚約。」在這裏,我們看見了約瑟的「義」超越了法條主義。他的公義中,同時有着深刻的憐憫與愛。他沒有選擇報復或公開定罪,而是選擇了最大限度保護馬利亞尊嚴的道路,那就是私下解除婚約。他寧願自己承擔被誤解的可能,也不願將馬利亞羞辱。
20-23節,當約瑟「正考慮這事的時候」,上帝介入了。主的天使在夢中向他顯現,這場對話徹底翻轉了約瑟的認知,也為全人類帶來了福音的核心信息。天使的第一句話是:「大衛的後裔約瑟,不要怕!」。天使知道約瑟心中最大的恐懼:害怕娶一個看似不貞的女子會玷污自己的名譽、違背上帝的律法、甚至破壞他作為「大衛後裔」這一尊貴血脈的傳承。天使首先給予他身份的確認(「大衛的後裔」),然後給予他心靈的安慰(「不要怕」)。
接着,天使為約瑟帶來安慰:首先,天使說:「因她所懷的孕是從聖靈來的。」這不是一樁醜聞,而是一個神蹟。這將約瑟的視角從人的想法轉為看見上帝的大能;然後,天使說:「她將要生一個兒子,你要給他起名叫耶穌,因他要將自己的百姓從罪惡裏救出來。」。「耶穌」這個名字的希伯來文原意就是「耶和華拯救」。這個名字就是一個使命宣言。這個嬰孩的降生,不是為了建立一個地上的王國,而是為了人類帶來拯救。而當天使說:「這整件事的發生,是要應驗主藉先知所說的話,說:『必有童女懷孕生子;人要稱他的名為以馬內利。』」天使將這件發生在約瑟家中的私事,與七百年前先知以賽亞的預言連結起來。原來這不是一個偶然事件,而是上帝在歷史中早已預定的救贖計劃。
「以馬內利」—上帝與我們同在。這是整個聖誕故事的核心與高潮。上帝不再是高高在上、遙不可及的立法者,上帝要親自進入他所創造的世界,住在我們中間,取了我們的樣式,體會我們的喜怒哀樂、軟弱掙扎。上帝的同在,不是一個抽象的神學概念,而是即將成為一個可以被擁抱、可以被觸摸、可以在伯利恆馬槽裏被聽見哭聲的嬰孩。
24-25節,經文記載約瑟的順服是即時的(「從睡夢中醒來,就遵照……」)、完全的(「遵照主使者的吩咐」)、並且是付上代價的。他「把妻子娶過來」,這個簡單的行動意味着他公開地、義無反顧地將馬利亞和她腹中的孩子接入自己的生命和保護之下。他願意用自己的名譽去遮蓋馬利亞,用自己的肩膀去承擔所有可能的社會壓力、鄰里的閒言碎語和誤解。他從一個打算「暗中」解決問題的人,變成了一個「遵照吩咐」公開順服上帝的人。
今天祝文:「求你……潔淨我們的心,如此,當你的聖子耶穌基督降臨的時候,就可以在我們裏面找到為他所預備的居所。」約瑟用他的順服,為道成肉身的基督,預備了一個真實的及充滿愛的家。他沒有建造一座宏偉的宮殿,但他獻上了一顆潔淨、順服的心,和一個願意承擔的生命。這就是基督降臨所需要的「居所」。
我們的生命,就是為他預備「居所」的行動。願我們都能獻上自己順服的心,讓基督不僅降生在兩千年前的伯利恆,更能真實地降生、居住,並掌權在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裏。阿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