約翰福音 2:1-11

作者 : 鄧翊匡牧師

今天是顯現期第二主日。如上一期胡偉豪牧師的分享，顯現期是「顯明基督救贖的普世性」，福音經課由顯現日（1月6日）東方博學之士朝見聖嬰表達上帝的道向世人（不再只限猶太人）彰顯；至上主日救主領洗，喻意往後受聖靈之洗的人，都得有尊貴的上帝兒女之名份；今天的經課約翰福音二章1至11節，則是約翰福音中耶穌所行的第一個神蹟，而此神蹟的標記（sign），非聚焦在耶穌有異能，也非聚焦在耶穌為一對新人解決問題，而是顯現一個真理：耶穌基督是「道成肉身」的上帝。
經文以「第三日」三字開首（1a）。「第三日」，代表救恩的到臨，當中最極致的表現，就是耶穌在死後三天復活。這個第三日，也是耶穌領洗（一29-34）後，開始傳道的第三天，而前兩天就呼召了彼得、安得烈、腓力和拿但業（一35-51），而這兩天，安得烈和拿但業分別都宣稱了耶穌為「彌賽亞」（第一天，一41）和「上帝的兒子，以色列的王」（第二天，一49）。因此，約翰福音作者筆下的第三天，就是呈現耶穌的言行來表達「道成肉身」上帝之真義。
迦拿位於加利利，而加利利是一個外邦和猶太人雜處的地區，在約翰福音的地理描述中有別於以猶太人為主、包括耶路撒冷的猶太區。耶穌第一個神蹟在這裏施行，或許正正是一個重要的標記：上帝的道是普世性的。而施行的時間、人物、地點，並非崇拜中、宗教界人士和會堂/聖殿，而是一個百姓的婚宴（2），一個耶穌也將會參與當中，吃喝玩樂的聚會！這裏讓我們留意，耶穌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人，他和他的母親及門徒，是投入在老百姓的生活中。今天，我們如何將我們的信仰，如耶穌一樣，活現在我們的生活中呢？
然而，在這個開心快樂的聚會，卻發生了一件意外，就是「酒用完」（3）。宴會未完而酒用完，基於當時社會的習俗，是有可能被賓客訴諸法律行動。因此，這是一個當刻需要急切解決的問題。
按前文後理，耶穌的母親似乎與主人家頗稔熟（可能主人家主要是宴請她，而耶穌和他的門徒是基於這個關係而一同出席），或許甚至稔熟到主人家會找她商量解決。事實上，她沒有求耶穌以神蹟去解決，她或許只是跟耶穌分享主人家面對的困境。不少聖經學者形容，這是聖母第一次的「代禱」：替主人家向主祈禱。從這個方向思考，或許能提醒我們一個禱告中重要的內涵：禱告非單向的「祈福」，而是雙向的「分享」。耶穌母親單單的一句「他們沒有酒了」，重點在於「分享」她感同身受的事，而非求耶穌解決問題。讓我們回想，在我們面對困境時，使我們最窩心的，是同行者共行分享，還是問題解決者答案提供？
然而，道成肉身的上帝主耶穌基督的回應，卻滿有深意：「母親，我與你何干呢？我的時候還沒有到」（4）。首先，大部分中文譯本聖經，包括和合本及和修版，都用「母親」一詞，但原文卻「女人」（天主教思高中文版用此翻譯），一個對女士的尊稱。這是甚麼意思？更特別的是，全卷約翰福音，並沒有如其餘三卷福音書般，提及她的名字（馬利亞）；而且，耶穌的母親在全卷書只出現兩次：迦拿婚宴，和耶穌被釘（十九27）。在這裏，按原文，耶穌稱她為「女人」；在被釘時，卻稱她為「母親」。
讓我們回看創世記的第一個「女人」：夏娃。創世記中，夏娃將亞當帶入人類第一個罪行（創三6）；在這裏，「新夏娃」——耶穌的母親，將「新亞當」——主耶穌基督，帶入上帝道成肉身的第一個神蹟：光榮工程的標記中。若從這個思路推進，耶穌對母親的回應就並非責備無情，而是藉這句話語帶出兩個事實：第一，「酒用完」這件耶穌母親所關心的事確實與耶穌無關；第二，提醒我們，耶穌真正光榮的一刻，並非這件第一次神蹟或後來其他神蹟，而是耶穌為我們在十架上死的時候（約翰福音的特色），而那時的耶穌母親，就成為「世人的新母親」（十九27）。
雖然如此，耶穌卻沒有轉身離開不顧。耶穌真的為這件與自己無關、又不是彰顯上帝至高榮耀的時候的事，放進他顯現給世人的真道之路上。這也給我們提醒，或許一些我們覺得與信仰互無聯繫的生活片段和人，是否真的沒有連繫？對於耶穌的母親而言，似乎是已覺察耶穌的身份（5），是一個進入人群的上帝。
每個猶太人的家，都有一些盛水的水缸作宗教意義上的潔淨之用：將在外面接觸過的「不潔」洗清，才進入家中。耶穌吩咐用人將缸的水盛滿（7），然後叫用人再舀出來，先給負責宴會的總管品嘗（8-9）。這酒是出乎意料地香醇（10），因為這不再是洗罪的水，而是為人和上帝關係復和的新酒，讓人不再聚焦於因始祖的罪而使人離開上帝，使人和人關係進入猜忌和損害（如主人家因酒用完而面對可能被起訴的困境），而是聚焦於和上帝復和而建立的團契中。
這段故事的小結，指出了故事的主旨：顯出了道成肉身上帝的榮耀（11），這份榮耀，是有別於舊有的信仰觀：法利賽人不自覺地主張的「律法就是上帝」，使人不自覺視律法為神為主，一個難以接近，遠離老百姓的「神」。道成肉身上帝的榮耀，就是進入人群，完全的人彰顯出完全的神，帶領人進入盼望的新境界。今天，我們如何將這份榮耀，帶入我們的生活，讓上主時刻「顯現」在我們的生活中？